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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绝后
在未央宫外的各处民宅里响起了一阵阵古怪地声音。
左前方的三道街巷正中间一条中，竟是突兀地响起了一阵急促的吼叫声如同两阵风注定相遇，沿着两条道路同时向未央宫突进的队伍，终于在两条街巷交错的地方剧烈地撞在了一起！
这支刘稚隐在暗中的骑兵人数并不多，但却挟着一股与一般军队不同的气势。不仅仅是杀气，更有一种冷漠到了极点，他们全身银甲，反射着阳光，耀眼到了极点。
圣秩龙骑！
当世最强的八支骑兵部队之一。
受到五方天帝加护的女骑士，身披银色战甲，具有卓越的物理防御与能量抗性。
传说中最强的骑兵，然而并没有几个人曾经见过他们作战地方式与强大的实力。
今天，这只神秘的部队，终于和黑骑碰撞到了一起，而且用血一般的事实告诉所有人，单论骑兵素质，龙骑，不可挡！
圣秩龙骑的突兀出现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没有人清楚，刘稚是怎样将这支部队隐藏在叛军大军身后连绵的民宅里的，更没有人知道。圣秩龙骑是怎样做到没有发出一点声息。
楚寒率领着骑兵快速驰过街口，然后便看见自身旁另一条道路斜斜杀过来地，那些令人心悸的身影！
这支骑兵人数太少，只有两百人。
虽然只有两百人，但却像是两千人，两万人。他们保持着紧密的队形朝着楚寒的正前方狠狠地扎了进去！
未央宫上的刘稚看着耀眼的龙骑进行着突袭，嘴唇发干，一言不发，他知道反击将由此开始。
圣秩龙骑的现身只是他反攻的序幕。
圣秩龙骑的坐骑全是精挑细选的龙马。
楚寒的黑骑虽然也是精选的战马，但品种却远逊色于龙马。只是圣秩龙骑总数不过两百，较之楚寒的黑骑要少了太多，质与量在这一刻达到了微妙的平衡，唯有剑与火的碰撞才能真正决定生死。
两道旋风卷出各自的街巷，彼此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在冲撞之前的一瞬间，那些高速驶来的圣秩龙骑全身罩甲，单手持缰，另一手平端强弓，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抠动了扳机！
天下的骑士大多会骑射，圣秩龙骑被认为是天下八大骑军之一，自然精通。只是在这样的正面冲战中，世人一般习惯以刀剑相向，基本上没有人会手持强弩冲锋，这样短的冲刺距离中，如果动作稍微一慢，只怕射完一箭双方便撞到了一起。
但圣秩龙骑作为八大骑军之一又怎能和普通骑士相提并论！
箭矢飞掠，在这样短的距离内没有给黑骑任何反抗的机会。
无数声闷响过后，天南门下突围而来的黑骑不知有多少被箭矢射中，身躯坠马。
骑士们收起强弓，拿起耀眼的巨大坚玉骑枪，反手一削，化作一片雪光将黑骑的前锋线绞碎。
一方是在天南门下苦苦突袭，被刘稚利用阴私手段绞杀许久后终于成功扫荡开道路，千楚万苦来到未央宫前方的黑骑。一方是隐忍许久，养精蓄锐，只等未央宫上一声令下便要做出致命一击的圣秩龙骑。
气势不可比。
精神不可比。
体力不可比。
两百名圣秩龙骑就像是一把被烧热了的刀子，锋利无比地冲入了楚寒的队伍之中。随着无数鲜血迸溅，尸首落马，圣秩龙骑成功地将楚寒以及三百多名黑骑与黑骑大队分离开来，使之成为了一支孤军。强大的圣秩龙骑向着楚寒的所在贴了过去，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配合着她们强悍的坐骑用手中的马刀和骑枪厮杀着。
不过瞬间，楚寒身边的黑骑便死伤惨重。而此时未央宫下的叛军士兵虽多，但相隔犹有一段距离，尤其是此时叛军大军正在转换阵形，情势微乱。
黑骑的坐骑开始悲鸣乱跑，就如同它们背上的主人们此时复杂惶恐的心境。
这一幕看着实在是令人心惊胆颤，四周尽是叛军大军，楚狂和蒋中正早已反应过来，命令叛军大军快速向圣秩龙骑合拢，务必要赶在黑骑死伤殆尽之前与楚寒汇合。
圣秩龙骑是强大。本身亦都是二流高手，这样精锐的军事化组合足与数千叛军的精锐相匹敌了。只是此时叛军的士兵实在太多，倘若逾叛军大军成功合围，无论圣秩龙骑如何强横也只有死路一条。
只是，圣秩龙骑的心中何曾有过畏死之说？
于万众瞩目间，于无数叛军大军的包围中，嚣张地追缀着楚寒。这是圣秩龙骑的华丽演出！令人胆寒的演出！风云变幻，圣秩龙骑在数万叛军大军的眼皮子底下追杀着数百黑骑。
绝决的姿态！
狂妄的气势！
心悸的画面！
着一切必将长久地停留在幸存者的记忆中。
楚寒不是弱者，这位征东将军楚家的第三代领军人物，毫无疑问有自己的智慧和判断。
叛军的将军，不只是有着强大的个人武力，必然也擅于领兵。
当圣秩龙骑的影子出现在他的眼帘侧边后，他马上作出了决断，进行了一次的正面冲撞，只要能够敌得住圣秩龙骑第一波的攻势，待叛军大军前来，两百龙骑必然被诛灭。只是楚寒万万没有想到，那区区两百人的龙骑居然拥有如此强大的气势，快速的冲击力，和冷酷到了极点的杀人手段。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前锋线那被他视作精锐的五百黑骑竟然连对方的第一波攻势都没有抵挡住。疯狂的追杀更是令他彻底胆
楚寒虽然胆怯了，但应变却是奇快。
残余的黑骑跟随其后直接向叛军援军奔去。
楚寒虽快，终究比不上圣秩龙骑。戴着银色面具的龙骑首领更是由侧面飞扑而下。楚寒一愣，对方竟然敢追着自己深入叛军大军合围之中！
只是他知道，圣秩龙骑的狙击已然失败。楚家嫡系子弟仅他一人，楚狂断然没有道理不救他。
“征东军，三百步，抛射！”
楚狂疯了，彻底疯了。
随着这一声令下，无数箭矢向着圣秩龙骑的所在射了过去！箭矢穿破空间逸散出的热量连空气都熨烫得扭曲起来，弯弯曲曲地连绵成一片，将那些正在生死之际拼命的黑骑也全部笼罩了进去，根本不在乎误伤！
无情的箭雨犁过偌大的战场，留下数不清的箭痕。一瞬间，高速奔驰追杀的双方，同时遭遇了箭雨的打击，纷纷摔倒，摔的骨肉分离，连声闷响。
刘烨霍然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楚狂。楚狂的决策太过于疯狂恐怖，连楚寒的生死和叛军的军心都罔顾遗弃在一旁。
而此刻，楚狂眯着眼睛，冷芒从那两道被皱纹包围的小缝里透了出来，场中所有人。他不是不通军事的刘烨，他很清楚刘稚派出圣秩龙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更清楚放任这两百名圣秩龙骑追杀下去，楚寒所领的黑骑，根本无法在叛军大军救援到来之前脱身。
他是追随过太祖的老人，亲眼见过这支太祖一手培养起来的骑兵的恐怖，位列天下八大骑军之一的圣秩龙骑，他比所有人都更清楚对面的厉害。
刘稚先前在天南门下有所布置，又在此处埋伏龙骑，一切不过是为了先前城头上那句看似无比挑衅的宣言。
他要他楚家断子绝孙！
他一早就猜到了，由天南门入内的必然是他的孙子楚寒！他要狙杀楚寒，为了掩藏这个目的，刘稚甚至在天明门也埋伏下了死士来混淆视听。刘稚宁愿将未央宫的守军无意义的消耗在天明门也要保住之后狙杀楚寒的机会！
“暴君！”
楚狂仰头看向城楼上的刘稚呢喃着。
楚狂是个狠人。
将门世家，从小在沙场里打滚，他的心早已冰冷如霜雪了。刘稚既然要让他断子绝孙，他宁肯自己动手也不愿意顺从刘稚的安排。
楚寒没有死，他的坐骑满身箭痕，终于倒在了血泊之中。就地一滚，楚寒与地面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身上的盔甲甚至因为与地面的磨擦，擦出了无数微弱地火光。
无论是圣秩龙骑还是黑骑大都倒在了血泊之中，不过是圣秩龙骑存活的人数更多一些罢了。
没有惊惧，骑枪高举，向前厮杀！
戴着银色面具的龙骑首领死死盯着楚寒，有一发箭矢射入了他的左肩。
他的坐骑虽然要比其他龙马更加健硕些，但依然无法抵抗如此密集的箭雨。在坐骑摔倒的瞬间，龙骑首领的双脚轻点，手持一杆墨绿色的特制骑枪扑了出去，带着一抹隐藏了很多年地噬血饥渴，势不可阻。
坚玉骑枪所指正是楚寒！
但谁也没有想到，楚寒本来看上去疲惫不堪的身躯竟在这一刻重新拥有了活力。剑出鞘，楚寒整个人快速地旋转起来，极为诡魅地与那道凌厉枪影相擦而过！
枪尖此时落空，刺中了楚寒身边的石板地，将之崩裂成无数碎片！便在那声闷响间，楚寒身形旋转未停，片刻间便迫近了龙骑首领，左肘一突，手中的利剑便往龙骑首领的颈间割了下去！
闪，转，割，干净利落。
在这样近的距离内，如此狠厉地一割，只怕寻常一流高手都躲闪不了。龙骑首领虽强，但在楚寒看来却是死定了。
在这场惊心动魄的追杀进行途中，叛军大军对于未央宫的攻击始终没有停歇过，而就在广场上的奇诡追杀进行到最后一刻，楚寒的剑距离龙骑首领只有三寸的时候，未央宫的大门居然又一次打开了！
圣秩龙骑被困，龙骑首领将死，未央宫大门洞开，胜利的天平倾泻得愈发厉害了。
站在中军大帐口的刘烨看了一眼身旁的楚狂和蒋中正，深吸一口气，喊道：“全力攻击！”
刘稚站在城墙上欣赏着此时发生的种种致命的变化。
因为他已经明白了一切，明白了他父亲和傅人心留下的后手，明白了叛军大军所受到的掣肘，明白了此战隐隐所牵连的天下大势。
叛军号称甲士十万，决然做不到所有士兵都完全忠于两王。
刘稚不相信他的父亲没让傅人心在叛军里安插人手。
因为此时他站得比所有人都高，所以他看得比所有人都远。叛军大营中，镇东军的将领们正与孟津王次子商议着什么，却渐渐地靠拢了过去，将孟津王次子的那些亲信很自然地隔绝在了外围。叛军的世子刘烨身旁，蒋中正的脸色一如寻常的平稳，而吴昊却是拖后了一个身位。叛军大军变幻阵型的过程里，在救援楚寒所带来的混乱中，镇东军渐渐转换了队形，虽然细微，但在居高临下的刘稚眼中，却是格外刺眼。
多么微妙的变化？
多么诡异的变化！
未央宫下的战场，戴着面具面临死亡的龙骑首领在楚寒剑锋袭来前的那一刹那低了低头。恰是这一低头，楚寒杀人的剑只是横割在了龙骑首领的面具上，划出一道火光！那面具上鼓荡着的一缕真气竟让楚寒的剑奈何不得。
而更令人意外的是，龙骑首领那刺空的一枪竟像是有生命一般，快速地反弹回来，顺着他空握着的虎口，倏的一声点向了楚寒！
骑枪上探！
一边是冒着火花的面具，一边是刺向楚寒下颌的骑枪。
锋利的枪尖轻易地贯穿了楚寒的头部，鲜血和顺着枪尖飚射而出的脑浆混杂在了一起，份外瘆人。
征东将军楚狂之孙，楚寒毙命！
龙骑首领紧握着坚玉骑枪，枪尖挑着楚寒的尸首。直至此时，面具才破成两半，滑落于地，露出他的真实面庞。
原本很清秀的脸，但刚才楚寒一剑，虽未削下龙骑首领的头颅，却终究是伤到了。剑锋横隔后，留下一道异常狰狞的伤痕。伤口极大，露出里面的骨肉和白牙，看上去异常恐怖狰狞！
原本淆乱的战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看着那个狰狞的龙骑首领用手中的枪尖挑着楚狂的嫡孙，他们不由想到了刘稚那句要让楚家断子绝孙的诅咒。
鲜血从楚寒的喉间滴下，沿着骑枪滑到龙骑首领的手上。枪挑楚寒的尸首，望着叛军大军中营楚狂所在，龙骑首领厉声喝道：“圣兽中郎将，玄武归来在此！”
磐石归来！
天纵怪才，将武学琉璃白玉指化用于身，创出琉璃白玉之身这样怪诞武学的归来！征东将军楚狂征伐天南时被路过的傅人心顺手救下的孤儿归来！
“楚狂，昔日你征伐天南，杀良冒功，毁我家园，今日，我便让你楚家绝后！”
归来坚玉骑枪上挂着楚寒的尸首。
快意。
何其快意！
归来开心地笑了起来，那道凄惨的伤口在他的两耳间裂开，就像是小丑的嘴，因为此时地笑，而张地愈发地大，让人看着格外恐怖却又格外凄凉。
远处的楚狂的心头骤然痛了起来。苍白的面色，飘乱的白发，因为苍老而失却水份润泽的干枯的双眼看着被那骑枪高悬在上的嫡孙，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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