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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痴呆四郎</br> 赵谱应赵士程的要求，一直都有差人私下里跟着苏小琬，是以苏小琬三人遇到歹人之事自是很快就传到了赵士程耳中。赵士程本在茶肆里与人吃茶，听到这事儿后立马赶了过来。他只是觉着既然无事可做，不妨救救几位娘子。 走进去一瞧，他正好看到唐瑈伏在陆游怀里那一幕：“呵呵，巧得很哪，陆兄……咦？倒是艳福不浅哪！” 他挑着凤眸看了看陆游怀里的女子，又似笑非笑地睨了苏小琬一眼，见她娥眉微蹙，似有愠色，轻轻一笑收回了眼。之前还听闻她逃婚一事，没曾想这么快就已经向陆游许下芳心。再看向唐瑈娇羞的模样，他不禁赞叹地看了陆游一眼。 陆游方才哪里会料到唐瑈会突然脚软头晕，等娇人儿扑在他怀里时，他的眉头才蓦地皱起，等赵士程的话说完后，他立马朝巧倩递了个眼色。巧倩忙扯了扯采菊的袖子，示意她上前帮着搀扶唐瑈。采菊是伺候唐瑈的婢女，直到巧倩从陆游怀里将唐瑈接过去，采菊都还愣在哪里半晌不知动弹。 “赵兄见笑了，方才她们三人遇到歹人，沈兄已经帮忙抓去送官了。内妹被吓得不轻，方才只是没站稳，还望赵兄莫要误会。”陆游朝赵士程作了个揖后，回头看了一眼王蓁蓁，“赵兄可否帮忙送蓁娘回府？我与琬娘送幺娘。” 赶集的人多，让赵士程帮忙送一送，他也可多一分安心。 赵士程也不推辞，眼看王蓁蓁眷恋地看了陆游两眼，不禁失笑。想他一表人才，到了陆游面前却是被比下去了。他自嘲地轻笑了一声，朝王蓁蓁做了个请的姿势。 王蓁蓁微微抬眼看了他一下，见他微挑的凤眸中含着点点清波，面色一红，忙低下头去。酒不醉人人自醉，如赵士程这般风流的眉眼，即便是他随意一笑，亦是风情万种。 唐瑈因着方才的事情，面色红润了许多，她轻轻咬着唇靠近了苏小琬，拉着她的手道歉：“阿姐，我……方才头晕没站稳才会那样的，实在不是有意……阿姐可莫要怪姐夫。” 苏小琬奇怪地瞧了她一眼，心里蓦地浮起一丝反感，面上却是温润地笑着：“我怪他做什么？他方才若是不扶你，你可不是要跌到地上去了？放心，我没有那般小气。” 她说罢就扶着唐瑈出了巷子，陆游却气闷地跟在后头。为什么他私心里是希望苏小琬醋上一醋的？起码那样也能表明她心中紧张他不是？ 唐瑈也没有料到苏小琬会这般不在意，默默地低下头去咬着唇不说话，一路无语。回到唐府门前的时候，王仁朴紧张不已地走了过来，停在一丈开外盯着唐瑈直看，脸上满是紧张。 苏小琬纳闷地看了他一眼，虽然她不喜欢他，可是对于他这么快就移情别恋的行为很不耻，觉得他这样的人儿配不上唐瑈。唐瑈显然也不想见他，一直躲着他的视线，故而苏小琬也未作停留，扶着唐瑈就进去了。 王仁朴着急地唤了一声：“瑈……”可看到陆游就站在身边，他紧张地闭了嘴，讪讪低下头去。 “王兄，可否借一步说话？”陆游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巷子，率先走了过去。王仁朴疑惑地皱了皱眉头，低着头跟了上去。 “琬娘姊妹与蓁娘今儿个遇到了三个歹人，欲对她们行凶，”陆游气定神闲地说起方才的事情，眸子却紧紧盯着王仁朴的脸在看，不想放过他眼里的任何一丝神情，“她们三人吓得不轻，故而还未逛完，我与赵兄便送她们回来了。” 王仁朴的眉头皱了又展，展了又皱，最后稳了稳心神，怯怯地抬头看了陆游一眼：“陆兄……说这些做什么？” “我去的时候瞧见王谷了，神色慌慌张张的偷偷塞了个什么东西给其中一个歹人。”陆游轻轻一笑，胡诌了一句话。王谷是王府的仆人，平日里都在王仁朴手下伺候。沈之廷跟陆游提到过，王谷与那三个歹人接洽过。 王仁朴的神色果然大变，可他却是慌乱地瞪大了眼，本能地出声反驳：“不可能，王谷他方才一直不曾离开，我……” “王兄，琬娘素来待你不薄，唯独在摔伤过后对你过于冷淡了些，我不信你会因此记恨于她。我不知琬娘与王谷有何过节，以至于他竟是步步紧逼想要害她。”陆游说得平缓，他知晓王仁朴的性子，平素虽然不大说话，可心地也不像是那般坏。即便此事与王仁朴有关，他也可能是身不由己。 王仁朴听到他的话后，神色变了又变：“陆兄……想是有所误会。”他说罢就要转身离开，陆游也未阻拦，只冲着他的背影扬声道：“人生天地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我敬王兄是个坦荡君子。” 王仁朴的身子顿了下，默默垂下了眸子，而后不做声响地大步回了王府。 经历过这件事情后，苏小琬对唐瑈开始有了防备。她本以为唐瑈不过才十三岁，即便对陆游真的有好感，也只是一时半会儿的迷恋罢了。她没想到的是，她与陆游已经结成了夫妻，唐瑈的这份心思却还是这般昭然若揭。 是以，之后每次唐瑈去陆府探望她的时候，她都不让陆游出现在她们眼前。陆游也明白唐瑈的心思，本就有意躲着，见苏小琬这般介意，便愈加不与唐瑈接触了。 唐瑈每次过来都心不在焉，一双眸子左顾右盼，就想看陆游几眼，可偏生一眼都瞧不到，闹得她心里的想念越来越浓厚。 五月底那一日，她怏怏不乐地从陆府出来，一眼就看到王仁朴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在等她。她立马别开了眸子，气呼呼地上了软轿回去。 王仁朴不依不挠地跟了上来，一直默不作声地跟在软轿左侧走着。唐瑈掀开窗格上的帘子看了几次，每次都能与他的视线撞个正着，烦闷不已，催着采菊赶快回去。 到了唐府门口要下轿时，王仁朴十分殷勤地上前给她掀轿帘，唐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不要再缠着我了！” “幺娘，我……”王仁朴着急地开了口，却见唐瑈不听他说完就往里走，立马跟了上去，“我……就是想见见你。” “我不欢喜你，你别再烦我了！”唐瑈在他面前，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温婉娇柔，有的只是不耐烦和厌恶。她想嫁的人，是陆游那样顶天立地才华横溢的人儿，才不是一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呆子！ “可我……欢喜你。”王仁朴的脸都憋红了，才终于说出了这几个字。其实他已经对唐瑈说过两次这样的话，可她全然不当一回事儿，他觉得很受伤。 唐瑈听到这样的告白，非但没有一丝高兴，反而很是愠怒。她觉得被王仁朴这样的人喜欢，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儿。山阴谁人不知道他王四郎是个神智有问题的呆子，说话总是不利索，从来都没在人前吟诗作对过，这样的人儿若不是生在富贵王家，早就被人唾弃死了。 “娘！”还没进堂屋，唐二夫人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唐瑈立马跟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急急走到了她身边。 唐二夫人板着脸看了她一眼：“又去看望琬儿了？哼！”唐瑈讪讪地低下头去，没敢应声。 唐二夫人这才抬头看向王仁朴，阴着脸沉着声道：“多谢四郎送瑈儿回来，虽然你二人从小就跟兄妹一般，可毕竟男女有别，如今大了还是少走动为宜。瑈儿明年就要参选秀女了，以后不宜与男子往来，还望四郎多加体谅，瑈儿日后也该多在府中学习琴棋书画才是。我已经为你寻了一位女夫子，日后便在闺中学习诗乐吧。” 她这一番话，既是说给王仁朴听，亦是说给唐瑈听。 唐瑈挽着她胳膊的手微微一颤，楚楚可怜地抬起头来，眼里蓄了一层水花：“可是，娘，女儿不想参选秀女……” 王仁朴心如刀割，一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她，心里就难受到要死。眼下听到唐瑈这般说，他立马鼓起勇气附和道：“夫人，陛下已近不惑之年……幺娘明年才十四……” “陛下贵为天子，我等怎可拿陛下的年岁来絮叨？”唐二夫人面不改色地睇了王仁朴一眼，而后让旁边的一个仆人送他出去，“四郎请回，瑈儿不听我教诲，我这便要带她进去训话了。” 唐瑈偷偷回头看了王仁朴一眼，眼里满是哀求之色，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王仁朴心头乱颤。他缓缓握紧了拳头，拧着眉头离开了唐府。 “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是要参选秀女的！是要进宫为妃的！务观不是你的良人，你也休想嫁到陆府去做妾！” “可娘……女儿，女儿心中只有务观哥哥，倘若只能嫁去做妾，女儿也是，也是愿意的！”唐瑈以前听她娘说参选秀女，只以为唐二夫人是觉得她貌美如花，应该嫁个如天子一样福泽的人儿，方才听到她说明年就要参选，这才真的慌了，情急之下便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可是她刚说完，便听到“啪”地一声响，脸上顿时火辣辣地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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