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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家儿郎冠军侯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作者:觉明堂主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17-02-14 03:39:58直达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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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司马霍去病把请立三位皇子为王的奏疏呈上去之后,算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剩下的事情他就很难密切参与了,毕竟长安与朔方信息传递有时差,一来一回至少也要十来天时间。

    但是他以大司马的身份,把这个头挑起来之后,其余支持太子的人就可以顺势发挥了。刘彻收到奏疏后,诏令“下御史”合议,很快丞相庄青翟(正是原来的太子少傅)、御史大夫张汤、太仆公孙贺等等便都联合上奏,一致认同应该封王。

    对刘彻来说,一方面,他确实觉得这三个儿子还小了点,想留在身边多栽培一下,当然也不排除再观察一下;另一方面,他也觉得太子的支持者未免过于紧张了,朕已决意不动太子了,你们何必这么着急呢?

    于是刘彻驳回了臣子们的联合上奏,为了不伤和气,还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皇子们还小,没有什么德能,不如先封侯吧!

    封王必须就国,封侯可就不一定了!于是庄青翟等大臣们马上就第二轮上奏,明言封侯不合礼制。再说了,陛下您和您的十三个兄弟,不也都是在年纪尚小的时候,就已经被先帝封王了吗?这明明是祖宗成法嘛。

    刘彻只得第二次驳回,这次用的托辞是自己十分仰慕古圣先王,但还远远做不到像他们一样,所以不宜现在就封建皇子。

    很快庄青翟们第三轮上奏,陛下您太谦了,你的德能功业绝对不逊于任何先王啊!如果非要封皇子为侯,反而会乱了尊卑上下,倒有损您的德业了。

    拉锯到现在,刘彻只能留中了,也就是不再表态。但是就连这样也不行,庄青翟等又联名了二十七人,一起进行了第四轮上奏敦请。

    其实这时候除了太子支持者们施加的压力,刘彻在内宫也颇有压力,他最宠爱的王夫人,也就是皇二子刘闳的生母,已经病重了,眼看就要不治。而王夫人临终前最为挂念的,无非就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最盼望的就是能在自己没断气之前,亲眼见到儿子成为诸侯王。

    所以刘彻这些天来心绪颇为烦乱,当然,今年也就没有再去甘泉宫春猎,这样也好,去年春猎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也没有人愿意再去旧地去回顾这些事情。

    忽然勤奋起来的太子,也吸引了刘彻的注意。其实,自从知道有人暗算太子之后,他对这个儿子一直是心存愧疚之意的,他把太子身边的人都换了一个遍,也比以前更经常的过问太子的情况。得知刘据这段时间常去上林苑跑马,刘彻也升起了一些兴致,当然也是存心想检验一下太子的水平,所以这天他特意把四个儿子全都带上,一起来到了上林苑。

    到了这山林茂密的苑囿中,刘彻的心情舒畅了好些,一眼见到霍光也跟在今天的侍从队伍中,还冲着他打趣了一句,“你怎么还没长个呀?”

    霍光只好苦笑一下,怨不得陛下开他的玩笑,这也是他心里的一件烦恼之事,自己都十七岁了,怎么长来长去还是只有七尺三寸呢(注:约1.7米)?父亲和兄长的个子可是都很高呀,难道自己偏偏随了母亲?虽然很多人都说他长得清秀好看,但是他更盼望自己能有兄长那样高大挺拔的身材。

    看到儿子们都已不再骑小马,而是换成了高头大马,刘彻心中更是喜欢,暗自感叹孩子们长起来可真够快的。当然,他也因此更存心要考较一番几个儿子,于是提出来让几兄弟赛马。

    很快赛马就开始了,当然刘闳还是立刻就落在了后面,众人知道这孩子素来身体娇弱,也没人在意他骑得不好,刘彻更是想到他的母亲病势沉重,恐怕已拖不了几天了,心中不禁暗暗怜惜。

    另外三骑则都冲在前面,又跑了一阵,太子刘据微微领先,刘旦和刘胥都是猛力加鞭催马,再过了一会儿,刘胥也有些落后了,快到终点时,只剩下刘据和刘旦还在胶着状态。刘旦拼命加鞭,终于略略领先,没想到在最后一刻,太子的马不知哪里来了一股力气,自己拼命往前一个猛冲,竟然率先到达了终点,堪堪领先了刘旦一个马头。

    刘彻站在高处,把这一切都看得很清楚,太子今天的表现,还是令他非常满意的。他正在暗地高兴,没有想到那边厢此刻却争执了起来,刘旦坚持说是自己赢了,刘胥也说明明看到是三皇兄赢了,而守在终点线的马监金日磾,却坚持说是太子赢了一个马头。

    刘据并没有参加争吵,看见父皇走了过来,只是让在一边。刘彻看了太子一眼,说道,“既然这样,就算据儿和旦儿并列第一吧!”

    刘据嘴唇动了一下,但想了想当时形势确实难以分辩,又把话咽了回去。

    刘旦却不服气,“明明是我第一!”

    刘彻挥手止住刘旦,却看向金日磾,问出一个问题,“你是匈奴人,自幼长于马背,在你看来,这几个孩子谁骑得更好些?”

    金日磾生性不会圆滑说谎,见陛下动问,就老老实实的回答道,“陛下,太子骑得最好。”

    “为什么?”

    “回陛下,太子全程很少加鞭,而三殿下和四殿下都是不断鞭马,由此可知太子更爱惜马匹,也与马匹融合得更好!特别是最后他的马自动猛冲那一下,显然是与主人心意合一。”

    十岁的刘旦在旁大怒,“你胡说些什么?你还以为你是休屠王的太子啊?你现在就是个俘虏!养马的奴隶!”

    刘彻再次止住刘旦,正色教训他道,“匈奴人怎么了?人家说得有道理,你有什么不服气的?”

    刘旦把头低下,但显然还是不怎么服气。

    刘彻继续训道,“如果华夏人都像你这么窄的心量,怎还能归化天下、怀柔万邦?”说着又看向金日磾,“匈奴人,你说是不是?”

    金日磾道,“陛下,骠骑将军在河西没有掠杀我们的妇孺,所做所行与匈奴军队完全不同!归降之后,我们很多匈奴人对华夏的文明教化,都是真心钦服的。”

    刘彻看了三儿子一眼,“听明白了吗?下去吧,自己好好反思反思!”

    因为连日来忧劳,午后刘彻觉得有些乏倦,自去附近宫室中小睡一会儿,孩子们则留下来随意玩耍。

    见左右无人,刘旦冲着刘胥使了个眼色,两兄弟一起往不远处的马厩走去。

    金日磾正在这里照管马匹,见两位皇子突然驾到,便心知他们可能来意不善,没想到还未及行礼,就已被刘旦一脚踹在肚子上,刘胥随即抢过马鞭,一鞭一鞭的就抽了下去。

    皇子殿下对自己动手,金日磾最多只能躲闪,绝对不能还手,也不敢呼喊求救。眼看刘胥马鞭子抽得又密又重,竟是恨不得要把他打死在这里一般,好在这一番动静终于惊着了马匹,几匹马一起嘶鸣起来,终于把众人给引过来了。

    霍光跟着众侍从赶过来,一看眼前场面,金日磾的衣衫已经全被抽烂了。大家只能苦劝两位殿下住手,刘旦悻悻然的收了手,但刘胥却完全不听。霍光与金日磾有交情,心里自然是万分焦急,情急中回头一看,只见刘闳也站在旁边,可是十岁的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显然也是着急而没有办法。

    霍光心中一动,凑到刘闳身边,“殿下,您去请陛下来吧!”

    刘闳很犹豫,“父皇正在休息,岂能为这点小事去打扰他?”

    “殿下!”霍光本来想说,“万一出了人命就不是小事!”可是话到口边,他却临时改成了,“事关皇子教育,对陛下永远不是小事!”

    这句话显然非常有力的打动了刘闳,他立刻就跑开了。

    刘闳虽然身体娇弱,口齿却是几兄弟中最为清晰的一个,待他陪着陛下赶过来时,一路上已经把两个弟弟的所作所为描述得清清楚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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