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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从文带兵离去，夏景淮将我拉到一旁低声道，“玉婉，京城该收拾的，咱们都已经下手，用不着从文去帮衬。”
“从武那人可是个狠角色，不是一般人能动得了的。”
我白了他一眼道，“从武厉害我自然知晓。”
“可是，二哥，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有多少次被沈煜玩弄于股掌之间？”
“若这次又是如此，那么，不光是六十五万兵士的存亡，便是从武可能也没了。”
夏景淮见我紧张，将我拥在怀里哄道，“莫慌，若果真如此，他也逍遥不了多久。”
“另外无须放火烧山，我已经安排暗卫们混进平西军，这一两日便会有结果。”
我歪头想了想，问，“你几时带暗卫了？”
夏景淮笑道，“暗卫比咱们速度慢些，方才你审问苏家父子，他们才到。”
听夏景淮这般说，我心里踏实了几分，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唤来韩景明将军，让他着手准备烧山之事。
不知夏景淮后续具体有何打算。
如今是春季，马匹倒还好说，七十四万大军一日的吃食可不是七十四人。
原打算大军前行五十里后分兵三路，现下，所有人都被拦在此地，随身携带的粮草根本无法坚持多久。
韩景明是娘的人，对我自然言听计从。
我将他带到僻静角落道，“今晚儿派几个高手，带上火油一路洒上去。”
“要家中有妻儿的，死了补偿一千金。”
“遵命！”
韩景明抱拳后，又道，“少主，秋娘那边儿带信儿过来，说您若需要西晋支援，她可以安排。”
我微微颔首，笑道，“等这一仗打完再看。”
夜深人静，山林间的虫鸣声好似战前的乐章般优美激昂。
我坐在营帐外，望向前方两座高山。
韩景明的人应当已经去了，只等火光，我便要做进一步安排。
夏景淮不知在我身侧站了多久，忽地问，“小妹，你让人放火了？”
“嗯。”我淡淡道，“心里发慌，速战速决吧。”
“沈煜那人，我不好评价，毕竟你们之间有个孩子。”夏景淮道，“万事多加小心是对的。”
“若他的起点与我一致，我未必是他的对手。”
“二哥。”我扭头看向夏景淮，“莫要提他，等着吧，火势起来之时，我们便派小股队伍继续泼洒火油，争取今夜把事儿解决了。”
‘“玉婉。”夏景淮沉吟片刻道，“放火容易，如何灭火？百姓要如何处置？”
我缓缓起身，仰头与他对视，“二哥，咱们七十四万大军的吃食要如何解决，你想过吗？”
“便是吃草，一座山两座山的草够吃几日？”
“后方粮草未至，若不尽快通过这处险地抵达前方西川城，我的兵要饿死吗？”
“这可是七十四万人，不是七十四人。”
“你那些暗卫，安排他们回来吧。”
说罢，我没再理会他，前往韩景明营寨，商议后续事宜。
夏景淮的意思我懂，是他告诉我无关善恶，是沈煜告诉我大局为重。
百姓看到大火，若是不跑，那便是他们的问题。
战争本就是残酷的，我们没有袭扰村庄，已然是仁至义尽。
何况山上的平西军又不是傻子，他们不知道灭火下山吗？
两座山，我们分别又派出了二十支小队。
说心里话，我是心疼近千兵士的。
可之前的六万已经白死了，我不想因我的心慈手软造成后续更多的麻烦。
若夏景淮的暗卫失败，我们可能要再等三五日。
三五日是什么概念？
我简直不敢想象。
若此地便有城镇，可以补给，哪怕高价都可以。
关键是没有啊！
只附近的两个人烟稀少的村子，便是把人都杀了当食物都不够吃的。
心底多少有些难过，但我还是做出了最不想要的决策。
不到半个时辰，山顶便出现了火光。
大火从山顶一路向下，如一条火蛇般，直达山脚下。
因着两座山过大，这一点火根本不足以将山顶平西军逼下山。
小队人手立马上前，继续朝山顶飞奔。
他们此番不必放火，只要撒火油便可。
幸运的话，不会死人。
当然，说过了，是幸运。
其实，原本跟他们说的也是到达山顶往回跑，在山下放火。
若是被逮住，在被抓之前，就地放火。
看火光是从山顶向下，我便知晓，他们没了。
那六万人被坑杀，我毕竟没有亲眼见到。
这次是我亲自安排的人手，说不难过，怎么可能。
一双温热的大手将我那双冰冷颤抖的手抓了起来。
“小妹。”夏景淮低声道，“做了便不要想旁的，往前看。”
我转身扑进他怀里，环着他的腰身，哽咽道，“二哥，我是不是太狠了，我的兵啊，就这么送死去了。”
“不会。”夏景淮抬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后背，柔声道，“你这个方法的确是目前最快的。”
“我让暗卫们上山，也是找机会烧他们的粮草。”
“其实，烧粮草不如你这个快，毕竟哪里的粮草管控都是最严的。”
“当年在匈奴之时，他们若非一直与北疆镇北军僵持，摸透了镇北军的底细，也是不敢那般大意。”
我抬眸认真道，“二哥，若我战死，这些人的家人记得帮我多多照拂。”
“玉婉，你我之间若有一个死，那人便是我。”
夏景淮俯身将头埋在我的颈间，“若有来世，我早早便要与你相识，护你一辈子。”
“此生，咱们便为梦想拼一次吧。”
一统天下，是夏景淮的梦想，自然也是我的。
他说得没错。
在药童家，我们没有丝毫逾矩的行为，在军营亦是没有。
我们都想迈出那一步，却也都很清楚那一步迈出去后，需要面对的问题有多棘手。
若我在此时有了身孕，他便失了左膀右臂，甚至还多了软肋。
我自然同样不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每当面对生死，我们都想逃过去便大婚。
每次逃过去，我们又都会默契地不再提起。
这里不是北齐或东周的皇宫。
不是太平之地。
我甚至想不通为何有些将军能在战时让女子有孕。
就不怕办着事儿呢，敌军打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