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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戚琳琅都未曾见过这样的陈霆越。
她见过喜悦的他、见过愤怒的他、见过悲哀的他，虽然当时他都压抑着这些情绪，但多多少少的都让她看出些端倪。
可此刻的他，黯淡的带着哀切的目光深深望着她，眉宇间似是锁着无尽愁绪，嘴唇紧抿却好像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诉说。
她的泪忽然不期而落，顺着脸颊滑落到嘴里。
苦！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泪是这样的苦涩。
“六儿，”她外祖父的声音传来，她转头透过泪眼看到外祖父对她伸手，“给外祖父。”
玉佩温润的触感仍在，可她却觉得上面的花纹硌手。她吸着鼻子赌气似的将手中玉佩递给外祖父。
老者接过玉佩，捏着其上的红丝线，那块玉佩就在他手下荡啊荡。
安平大长公主的视线紧紧锁着那块玉佩，也跟着它荡啊荡。
“此佩，乃当年太祖亲赐，”老者扬声说道：“正为龙、反为凤，意为龙凤呈祥……”
竟然真的是龙凤！她竟然蠢到被骗了两辈子。戚琳琅恨恨的扁起嘴巴。
“拿来我看！”安平大长公主不待老者将话说完就大声说道，更是不待老者有所反应，就几步跨到他面前，劈手夺过那块玉佩送到眼前细看。
老者并没有拒绝，继续说道：“这也是当年太祖对家父的承诺。”
承诺？戚琳琅怔怔地抬头，见外祖父正看着她，嘴角翕着一抹轻柔的笑意。
难道外祖父知道太祖和苏大将军的约定？知道苏大将军的后人要嫁给皇室为皇后？
外祖父并不是贪图富贵之人，否则他也不会等到今日此时才来到京城。
而且外祖父绝对不会逼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
外祖父是有办法帮她摆脱那个约定，所以才公开这块玉佩、承认他的身分，以此来救她出困局。
“外祖父！”她拽着外祖父的手臂自地上爬起来，双眼晶亮的看着外祖父道：“您知道……”
老者缓缓点头，笑容慈蔼的道：“放心，外祖父之前不是已经说了，一切都不必你担心。”
戚琳琅顿时破涕为笑，重重点头道：“六儿知道了，多谢外祖父。”
老者哈哈一笑抬手轻揉了一下她的脑袋，“说的傻话。”
“陛下！”这边安平大长公主的神色却越来越凝重，她的目光一丝不错的牢牢盯着手中的玉佩，同时对怀仁帝招手。
怀仁帝早已站起身，听她招唤，立即转身亲自去旁边博古架上取下一座圆盘玉雕。
还有配对的玉器不成？戚琳琅惊讶的看着那姑侄俩，见怀仁帝小心翼翼的双手托着那玉雕放在龙案上，旁边的老太监扎手煞脚的在旁边护着。安平大长公主走到龙案前，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玉佩放在玉雕盘之内。
老太监低低的感叹传来，“哎哟，严丝合缝的……”
紧接着怀仁帝和安平大长公主的脸色同时变了。
怀仁帝满脸感叹欣喜，安平大长公主则怔愣片刻后忽然掩面恸哭。
“老人家，”怀仁帝顾不得劝慰安平大长公主，“您真的是苏大将军的后人！”边说着边向老者走来。
老者却忽然后退躬身，阻止了怀仁帝的步伐，“当年草民抵京拜谒太祖无果后草民就说过：皇上不识认，草民从此不识君。所以，草民的血统，是被太祖否决的。草民，并非是苏大将军的后人。”
怀仁帝叹气摇头，“老人家有所不知，皇祖父当年是受人蒙蔽。而且当时正值大周和西凉交战，太祖不得不谨慎行事……”
“你只肖听他说想怎样就是！”安平大长公主哽咽着道：“快四十年的陈年旧帐，再如何也难以解释的清，他既来到京城见了咱们，势必要提条件……”
说到这里她顿住，眼泪也倏然止住，目光缓缓转向戚琳琅，满脸惊愕，“她，真的是？”
这小丫头竟真的是他的后人？原来自己没有认错，怪不得这小丫头那么像他！
原来小丫头不是他儿子的孙女，而是外孙女。所以连小丫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他的后人！
她的目光痴痴的，竟带着些许癫狂的意味。戚琳琅被她看得心胆俱颤，不由自主的向外祖父身后缩。
“她的确是，”老者将戚琳琅护在身后，对安平大长公主道：“草民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七个孙子一个外孙，却独有这一个外孙女。所以，她就是你们要找的人，也唯有她才是你们要找的人。”
戚琳琅焦急的在外祖父身后拉扯他的衣襟，“外祖父，外祖父，六儿不要当苏大将军的后人，六儿不要。”
怎么说来说去外祖父还是要将她推出来？还让她成了唯一，那以后她要怎么办？
老者将手伸到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少安毋躁。
“那你要什么？”安平大长公主很快冷静下来，盯着老者冷声问道。
问罢了她才恍然大悟。
这姓祁的之所以现在出现在皇室面前，不过是因为那小丫头的身分被揭穿受到了处罚，他是小丫头的外祖父，舍不得小丫头吃苦受罪，所以才肯露面承认他的身分。
他要的，也不过是让这小丫头平安无拘束罢了。
“昭阳郡主受罚被贬不过是因为她不是苏大将军的后人，”她继续道：“现在已然证明她是，本宫就可以给你承诺，解除对她的一切处罚，她仍是陛下亲封的昭阳郡主。”
老者不待她将话说完就缓缓摇头，之后沉声道：“草民不求权不求势，相信草民的外孙女亦是如此。我等所求，不过是平凡余生罢了。”
他说着看向戚琳琅，“她自小就是平民布衣，早已习惯了寻常百姓的生活，她长这么大虽是锦衣玉食从未吃过苦却也从未与权势沾边，她梦想嫁的人自然也是寻常百姓……”
“不行！”安平大长公主忽然厉声打断他的话，“绝对不行！太祖遗诏绝对不能废除！”
一直没说话的怀仁帝也沉声道：“太祖驾崩之时最在意的就是此事，朕和皇姑母绝对不会容许太祖抱憾！”
见他们态度坚决，戚琳琅急的又开始扯外祖父的衣襟。
老者并没有接怀仁帝和安平大长公主的话，而是沉默的看着他们，目光突然转向陈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