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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年1月26号,晚上七点钟,西桐村深山处,一袭纤瘦的身躯从茂密的山林中冲出,向着西桐村狂奔而去。
此人,正是铁柱!
林场的人应该已经走了吧?不知道大富有没有被抓住?
铁柱心里很担心,毕竟林场的人是在某些特殊机构工作的,不像县城里的混子,看不顺眼了可以揍;这些人,碰不得。
此时,铁柱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他只有一个模糊的方位。
80年代,深山老林几乎都是有狼的,而黑夜,便是狼的天下,铁柱要尽快在狼群出窝以前赶回去。
“嘭!!”
猛然间,一记沉闷的枪声,回荡在寂静无边的永夜中,传出很远,很远。
“嗷呜!”
一记狼嚎声,悲怆,凄厉,伴随着枪声响起,在广袤无垠的深山老林中显得很是诡异。
瞬时间,铁柱便头皮发麻。
他想了又想,还是拔腿,快速的向着声音的来源地狂冲而去。
狂奔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暗夜中,铁柱突然一声怪叫,他的身体,直接一脚踏空,猛的摔在了结冰的道路之上。
强光手电筒的昏黄灯光下,是满地的尸体,至今还在散发丝丝缕缕的热气。
泊泊流动的鲜血淌落一滴,尸骨堆积在一起,冒着热气的肠子,铺洒在雪地上的猩红梅花。
铁柱强忍摔下山坡的疼痛,来到了那十几个大汉身边。
他搬动一具又一具尸体,借着强光手电筒的灯光,仔细查看,突然,他瞳孔一缩,明白了这些人的真实身份。
在下午铁柱从西桐村跑走的一瞬间,曾远远的扫过这些人一眼,记忆虽然很模糊,但是还能回忆起来。
这些人,全都死了,要么是脖颈处被咬断了,连喉骨都碎裂了,要么是肚子被咬破,花花绿绿的,沾染着粘稠鲜血的肠子被拖了一地。
从小生活在李家沟,对于狼咬伤,或是咬死的情况,铁柱已经司空见惯,但是,让他感到惊惧的是,为何狼咬死了这些人,却没有吞噬这些尸体。
周围有狼,距离不远,铁柱清楚的明白这一点。
当下,他开始收集这些大汉手中的土枪。
七杆土枪,四杆都没有子弹,想必是打空了;铁柱扛着有子弹的三杆抢,遥望西桐村的方向,便准备拔腿开跑。
突然,暗夜中铁柱的身躯一颤,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走过一个个大汉身边,从哪些尸体中搜刮着什么。
前前后后不过三分钟,铁柱将地上的强光手电筒都拿走了三个,但是熄灭了手电筒的灯,转身便冲进了暗夜中。
永夜的大山深处,寒风开始呼啸,天空中,纷纷扬扬的大雪洒落。
一望无垠的永夜中,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呼!”
只有一袭纤瘦的身躯,顺着一条大路,向着西桐村的方向狂奔而去。
那是铁柱!
他气喘如牛,却根本不敢停住脚步;不管往那个方向跑,他都不能停下,停下了,就是死亡。
“轰隆!”
突然,一处草丛中,一头黑乎乎的庞然大物直接冲出,将猝不及防的铁柱压倒在了满地的积雪中。
“吼!”
那是狼,力量太恐怖了,一双爪子压在铁柱的肩膀上,让他骨头剧痛,血肉都撕开了。
饿狼口鼻间喷着鼻息,嘴中流着哈喇子,发出一股难言的恶臭味。
“吼!”
一声嘶吼,饿狼直接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满口森森白齿,向着铁柱的脖颈处咬去。
“吼!”
暗黑世界中,猛然传来铁柱低沉压抑的嘶吼声,他双手掐住狼的脖子,却根本抵抗不了饿狼的力量。
野狼长长的獠牙,开始在铁柱脖子上缓缓划动,撕裂他的皮肤,让温润的猩红色鲜血遍布他的锁骨,一路向着腹部位置流去。
“吼!”
千钧一发之际,铁柱侧身用力,抱着那头野狼,直接顺着大路的左边斜坡滚了下去。
“啊!!”
滚落途中,野狼终于松开了铁柱的身体,一路滚,满山积雪。
石头,被冰雪包容硬化的各种枝桠,这些东西,不住的被铁柱撞在身上,头上。
铁柱没有办法,斜坡太陡,而且由于下雪的缘故很滑,他根本控制不住身体,只能任由身体往下滚落。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紧紧的抱着头颅,让头颅不受太严重的伤害,一切都好说。
“嘭!”
一块青石巨石横陈在深山中的河滩边,铁柱冲下的身子,直接向着巨石砸去。
“嘭!”
一声闷响,猩红色的液体在永夜中飞溅。
铁柱喉头传来一记压抑的嘶吼,宛若野兽的咆哮。
不知道过了多久,铁柱才压下头脑中那股近乎眩晕的刺痛感。
他深深喘着粗气,检查了一下身体,左手被一截树杈枝桠给整个穿透了掌心,很刺痛。
身体各个部位都有擦伤,还好,背负的三杆土枪还在。
“呼!”
深深呼出一口浊气,铁柱明白,若不及时处理伤口,他可能会失血过多而死。
铁柱当下卸下一杆土枪,从土枪里找出子弹,用石头敲碎,将上面的火药,倒出一半,洒在了自己额头上那道被青石撞出的狰狞口子上。
从兜里抽出一根大前门,铁柱划着火柴点上,一瞬间的光亮中,留给永夜的,是一张染满了猩红色血液的脸,在这暗夜中,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火柴熄灭了,铁柱猛猛的抽了几大口大前门,随即拿出一根比较粗的木头,咬在了嘴里。
缓缓的,他将大前门猩红色的烟头,放在了额头伤口上的火药上。
“扑哧!”
炽烈的神辉,在黑夜中绽放璀璨的光芒,宛若凄美而妖艳的烟火。
“吼!”
铁柱纤瘦的身躯,在永夜中痛苦的痉挛,他喉头发出低沉而压抑的嘶吼,宛若野兽的咆哮。
最后,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扑哧!”
狠狠拔出左手掌心的那根沾染着鲜血的树枝枝桠,铁柱如法炮制,将子弹中剩余的火药全部倒在了手掌心,随即紧咬口中的木头,将大前门的烟头,放在了掌心中的火药上。
“扑哧!”
再次升腾而起的炽烈烟火中,铁柱痛苦的嘶吼,口中的木头,更是被瞬间咬断,木屑飞溅。
狠狠的咬着嘴唇,感受带着腥咸味道的温润血液,铁柱的身体,直接瘫软在了那里。
他剧烈喘息着,全身都是冷汗,感觉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
抽完大前门,铁柱收拾好东西。
手电筒只剩下两个,土枪还有两杆能用,最后,背上土枪,铁柱纤瘦的身躯轰然冲入了夜色中。
暴雪,越来越大,片片飞雪在寒风的呜咽声中洒落世间每一处。
在铁柱刚刚离开河滩不到十几分钟,山坡上,整整九头野狼带着漫天飞溅的雪花,冲出了山林,来到了铁柱刚刚待过的地方。
永夜中,似乎有一头狼,直立而起,走到了铁柱倚靠的那块青石下,在仔仔细细的嗅着什么。
仔细看去,会发现,这头狼,其实是一个人!
不过他的一切,都隐藏在了漫无边际的暗夜中,像极了一头狼。
“轰隆!”
再次四脚着地,那头神似狼的人,带着身后八头真正的狼,向着铁柱离开的方向冲去。
寒风呼啸,在深山老林中呜咽作响,宛若鬼哭狼嚎。
踩裂飞雪,九头狼快速冲进了山林,沿着河滩奔驰着。
狂奔了十几分钟以后,在这群狼刚刚经过一片茂密的树林之时,异变突起。
“嘭!”
伴随着黑洞洞的枪管喷射炽烈的火光,子弹的尖锐呼啸声在夜空中显得凄厉而诡异。
一声悲鸣,一头野狼的半个头颅都炸开了,血与骨混合,飞溅一地。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群狼受惊,与此同时,一只强光手电筒,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光迹,向着深山西边的方向飞驰而去。
“嗷呜!!”
愤怒的狼嚎声中,八头野狼直接向着手电筒的方向冲去。
在群狼刚刚消失的瞬间,茂密的树林中,一棵苍劲的巨木之上,铁柱的身体直接跳下,向着手电筒的反方向狂奔而去。
前后不过短短十几秒,群狼便奔赴到了位置。
强光手电筒下,是吴老二一张阴森森,宛若恶魔的鬼脸。
“嗷呜!”
望着砸在雪地中的手电筒,吴老二四脚着地的身躯猛然直立而起,对着暗无边界的永夜发出一记凄厉的狼嚎声,响彻整方大山。
“呼!”“呼!”
此时的铁柱,根本回不了西桐村,他只有在雪地中狂奔,他不敢停留,停下了,那便是死。
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一条大河,就这么在深山中蜿蜒曲折,结着冰,横陈在铁柱前方。
铁柱当即一屁股就瘫软在了雪地中。
此时的他,蓬头垢面,脸上尽是干涸的血迹,沾满了全身。
左掌心的伤口,再一次崩开了口子,很刺痛,渗着丝丝缕缕的血迹。
铁柱瘫软在雪地中,将外套里面的校服撕开一条,缠绕在了左掌心之上。
做完这一切,他开始点上一根大前门,在暴风雪中抽着呛鼻的烟,回想自己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
在强光手电筒被他扔出的一刹那,伴随着旋转的强光,铁柱竟然看到了狼群中的吴老二。
当时,铁柱就吓得一个激灵,双眼瞳孔更是瞬间收缩至针尖大小。
他总觉得自己看错了,但是那个人,四脚着地,在狼群中穿梭,覆盖积雪的满头卷发,森森然的浑浊眸子,还有那一咧嘴便有满口大黄牙的表情。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铁柱,他没有看错!
吴老二,便是那只最危险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