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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老师，我希望你能回避一下！”办公室里，那名女民警看着马红，说道。
马红没有回话，看向了铁柱。
铁柱沉吟良久，对着马红点了点头。
“那老师先回去上课，有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找我！”马红摸了摸铁柱的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坐！”当下三人一一落座，那是马红的办公桌，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摞厚厚的书籍与批改好的作业。
“我叫徐小刀！”女民警自我介绍道。
“王曌，日月当空的曌！”铁柱坐在椅子上，神色淡然。
“我来是想了解李家沟的事情！”
一句话，让铁柱瞬间坐如针扎。
“谁报的警！”再说这句话的同时，徐小刀隐约察觉面前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少年，眼里闪过一丝森冷的寒意。
“李二虎，想必你也认识吧！”徐小刀拿出一个小本，在上面写着什么。
“认识，我的发小，也是我的邻居！”铁柱轻轻叹了一口气。
“1986年9月10日，lf市湘西县乡风镇李家沟四十五口村民，一夜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1986年9月26日，李家沟村民，现年16岁的李二虎报警，民警接到报案以后，第一时间进驻李家沟，实地勘察，却无任何发现！”
“据你的同乡李二虎描述，第一个发现村民失踪的人，是你？”徐小刀身体略微前倾，摆出一副在心理学描述中进攻的姿态。
“是我！”铁柱喃喃，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某个地方。
“为什么不报警？”徐小刀迷人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眼波里秋水流转，甚是迷人。
“忘了！”铁柱的脸色有些发白，缩在衣袖里的手竟在轻微颤抖着。
“在村子里，你发现了什么？”徐小刀转着铅笔，深陷的眼窝，直压睫毛的修长柳叶眉轻轻皱起。
“什么都没有发现！”这一刻，铁柱的身体竟也学着徐小刀略微前倾。
眼中露出怪异之色，徐小刀下意识的低头，顺着铁柱的眼光看去，只见自己的制服上面几颗纽扣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露出里面一副春色满园。
“你，，！”徐小刀瞪眼，银牙咬的咯吱响，像是恨不得把王铁柱给生吞活剥了。
“我叫王铁柱！”砸了砸嘴，铁柱老脸乐开了花，笑眯眯的，十足一个老淫·棍。
“我明天要亲自去李家沟，回来还会来找你！”说完这句话，徐小刀气鼓鼓的走出了办公室。
走在学校颇为昏暗的操场上，那名男民警望着身旁俏脸绯红的徐小刀，道：“师妹，你没事吧？”
“没事！”徐小刀深深的呼吸了两口清新的空气，强行压下了心中的躁动。
“你觉得那个学生说的，，，！”
“都是真的！”谈到工作，徐小刀的眼神又变了，变得火热而富有激情。
她的父亲是民警，在【十年大互掐】战场中由于不听从某些人腐败的命令，被关进大牢，郁郁而死。
受到父亲两袖清风，鞠躬尽瘁为人民服务的傲骨的影响，徐小刀也当上了民警。
对于她来说，父亲就是她的榜样，她要用一生的时间，去把所有危害国家，危害人民的艹蛋分子都送往监狱。
在这个二十三岁女民警的眼中，只要拿起砍刀的，那便都是坏蛋；只要披上狼皮的，那都是恶魔。
殊不知，有谁不想平平安安，稳稳当当的生活一辈子？
有时候，温顺的绵羊也会披上狼皮；在被逼上绝路的时候，种了一辈子庄稼的老农也会扛起铁锹，这个世界，真的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吗？
铁柱是坏人吗？
不是！
但他为了十一与二虎，也会干着盗墓掘坟，败坏道德的勾当，若是让徐小刀知道了这件事情，她一定会二话不说，把铁柱打包，扔到监狱，吃上几年牢饭。
铁柱触犯了法律，那是因为他想要活着；虽然已经触犯了法律，但他活的，依然不是很好。
他至今，仍在社会的最底层奋力攀爬，指不定什么时候粉身碎骨。
这个世界最操蛋的事情是什么？
不是没有钱，也不是明知道犯法的事情依然头也不回的去干；而是他妈的冒着生命危险触犯了法律，到头来却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90年代，铁柱曾听说过这么一件事。
有一个男人，他的女人不嫌弃他贫苦，与家人断绝关系，跟了他。
没有婚礼，没有白纱，没有戒指，什么都没有，但那个女人，就是看上了他，死心塌地的要跟着他，那怕是乞讨也行。
那一年，男人和女人有了孩子，女人的身体很虚弱，没有奶·水，为了让孩子吃上奶粉，男人铤而走险，在某个夜里，拿上一把洋镐，在一条漆黑的胡同里，一洋镐就把一个妇人给刨死了。
洋镐是什么，铁柱就见过，李家沟有不少村民打铁矿，用的就是洋镐，前头很尖，用铁锻造，那可是能把矿石都干下来的东西，人的头能有多硬？在硬也硬不过铁矿吧！
一洋镐刨死了一名妇人，那个男人将妇人口袋里值钱的东西全部掏走，给他的孩子买了第一罐奶粉。
第二天，他又砍死了一个男人，从那个倒霉蛋身上掏出了三块五毛钱。
最后，他究竟杀了多少人，没人清楚，被警察抓住的那一天，他也什么都没说，直到死，他也没开口说出那怕一个字。
他枪毙的那一天，他的孩子，才刚满两个月。
男人死后，那个女人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离开了湘西县，据说后来死在了去往南下的路上，是被冻死的。冻死在火车站月台某个旮旯角。
那个男人，杀了最少也有十几个人，但是他所得到的钱财，甚至没能让他的孩子连续吃上两个月的奶粉。
如果警察不抓男人，那男人的女人与孩子便不会死。
但是警察不抓男人，会有更多的无辜百姓遭到男人无情的杀戮。
若是男人当时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他也不会铤而走险，去掠夺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谁错了？
是那个咿咿呀呀哭闹的孩子吗？他的哭声，让男人下定了决心去杀人？
谁能怪一个尚不懂事，只有几个月大的婴儿，他也只不过是饿了。
男人做了这辈子最艰难的选择，去杀人，去触犯法律，但到头来呢？却是毁了他，也毁了他的女人与孩子。
所以说，这个世间，最操蛋的事莫过于咬着牙，放弃活着的希望去不要命的拼搏了一把，到头来却连毛爷爷长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
所以说，那些曾经辉煌，最后死去的某些亡命徒，比起男人，真的是好上了几十上百倍，起码他们纸醉金迷过，也见过数不清的毛爷爷，而那个男人，杀了十几条人命，到手的钱，也不过七十块八毛五分钱。
下了自习，铁柱跟张轻年打了声招呼，让陈大富几个人在学校外面的猪圈大排档占好位置，他一路以电动小马达的速度狂奔向了湘西小学。
接上十一这小妮子，铁柱再次杀到了猪圈大排档。
二虎也被铁柱叫来了，八男一女，老规矩五菜一汤，在加两箱啤酒，从晚上十点一直喝到凌晨一点。
“十一，我给你的钱还剩下多少？”喝醉了酒，铁柱的脑袋有点迷迷糊糊，抽着大前门，嘴中喷着酒气，和十一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钱都是二虎哥拿着呢！”十一扶着摇摇欲坠的铁柱，捂着小鼻子，皱着小眉头，她最讨厌抽烟的男人了。
“还剩下十块！”二虎的一句话，让饭桌上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降至了冰点。
9月25号放假，四天时间，今天不过9月29号！
四天的时间，二虎花了九十块钱！！！
三十年后的九十块钱，某些晚上想耸动下体的畜生约一些不韵世事的清纯小姑娘，可能连一顿饭钱都不够。
但是，那是八十年代啊！
那个时候，就算是湘西县的公务员，一个月能赚三十块钱都算小康工资了。
李二他爹放半年羊也不过就是一二百块钱的利润，但二虎四天时间，就算上十一这小妮子，两人就算天天大鱼大肉也吃不了整整九十块钱啊！
“二虎，我不是把钱给了十一吗？”默默的抽着呛鼻的大前门，缭绕的烟雾中，铁柱的那张黑脸若隐若现。
二虎没有说话，低头默默的吃着饭菜。
“铁柱哥！”十一也意识到了什么，轻轻的推了推铁柱。
说实话，铁柱真的不在乎他那一百块钱究竟是十一拿着，还是二虎拿着，因为铁柱这一辈子，可能就只剩下这两个亲人了。
但铁柱真的不能容忍二虎这逼崽子四天时间就能把他的一百块钱给花完。
“十一，这些钱你拿着，想吃什么就买，想穿什么就穿！”铁柱当着六位兄弟与二虎的面，直接将六百块钱塞到了十一的小手中。
“铁柱哥，这些钱你是从，，，！”
“你别管！”铁柱打断了十一的话。
他做这些动作，就是想告诉二虎，别打十一这些钱的注意。
十一与二虎，铁柱打心眼里更待见十一，毕竟小时候这小妮子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嚷嚷着要做他的媳妇，虽然铁柱一直把十一当做妹妹来看待。
而且李八百与铁柱爷爷王三千昔年乃是过命的交情，铁柱有理由在李八百失踪了以后照顾十一。
“二虎，这是一百块钱，你先拿着，不够了问我要！”铁柱给二虎扔过了一百块钱。
“我不用！”二虎依旧低着头。
“拿着！”铁柱语气强硬，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
默默的，二虎沉吟良久，还是伸出手拿走了那一百块钱。
“喝！”
场面再次活泛了起来，铁柱真的很开心，因为几个兄弟都在，他也不用担心什么，敞开了肚子往里面灌啤酒。
只是，先前还与二虎碰杯玩骰子的几个兄弟再也没有和二虎说过一句话。
尤其是李二与高卫所，看着二虎的眼神，很冷。
或许张轻年，陈大富，郭苏，赵刚不知道，但他俩可是很清楚铁柱为了钱，究竟是做了什么样的天怒人怨的事。
但二虎，却把铁柱用折寿换来的钱，这般挥霍。
而这件事，李二与高卫所也不敢跟其余四个人说。
赵刚没事，陈大富看在铁柱的面子上也不会把二虎怎么样，但若是让郭苏与张轻年知道了铁柱盗墓的事，这两人绝对能把二虎花铁柱的九十块钱给打的让二虎吐出来。
一直喝到凌晨两点钟，一桌人才散去。
二虎先回去了，张轻年几兄弟扶着耍酒疯的赵刚也向学校方向走去。
跟几人打过招呼，牵着十一温润的小手，一男一女向着湘西县小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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